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是戏,更是现实人生

1999-06-17 来源:光明日报 何志云 我有话说

说小剧场话剧《春夏秋冬》(武汉话剧院创作演出)是出精粹的好戏,当是毫不为过的。在我看来,精粹作为一种艺术品格,起码具备两个要素:一是简单,不以眼花缭乱的剧情制胜;二是丰厚,戏剧冲突单纯却又要远离单薄。这并非是件容易的事情。即以《春夏秋冬》而论,作品的题旨,不过以时序更迭来寓示人生境遇,手法不见得有多么新鲜;戏剧冲突呢?区区四个人物,能衍生出多少惊天动地的故事?但作品却在两个多小时里,把观众牢牢地吸引在座位席上,间或还引得他们唏嘘不已,就值得人们刮目相待了。

把《春夏秋冬》阐释为反映下岗工人生活的作品,自是最省便不过的事。剧情确是因此而生,又因此而曲折。但是无论当事人还是旁观者,下岗既是一个“问题”,更是一种“境遇”,一种对于生存方式和生存状态的权衡和诘问。或者还可以说,这样的权衡和诘问本来一样存在,却因了庸常生活日复一日的冲刷而被遮掩了。现在,正是“下岗”,不仅使它突显出来,而且还使它更趋尖锐化———尤如一个坚硬的核。同样都是下岗,冷勇生和李腊梅就分别处于核的两端:一个以坚韧的勇者亮相,但是拉平板车的含辛茹苦,毕竟遮掩不住内心对于金钱的贪婪;一个起初疑惑不定,甚至怀疑昔日奉献的荣光,然而由于本质上的自尊自强,终于走出了一条不存任何依赖之心的人生之路。对于冷勇生和李腊梅,“下岗”与其说是冲突的理由,不如说成了人生分歧得以血淋淋地撕开的契机;对于创作者,“下岗”与其说是猎取尖锐性的捷径,不如说是借以进入题材,并由此纵深拓展的切入点。这么看来,在我们周围,这样的契机和切入点到处都是。

所以,以“下岗”为生发,冷勇生、李腊梅和肖艳华之间的情感纠葛,编织出来的,正是一幅斑斓纷杂的人生图景,丰厚而令人毫无陌生之感:金钱、爱情、婚姻、人际准则、伦理道德……这些迷惑了剧中人的课题,不正一样困惑着我们,乃至天下滔滔众生?戏剧冲突内涵的拓展,使得现实人生猛然逼近:这是社会脱胎换骨之际的迷乱与惶惑,这也是新世纪降临之前的混沌与阵痛。一世都可能发生,一切都在发生,一切都以正当不过的理由发生着……极端地说罢,即使是冷勇生和肖艳华的振振有辞,也并非定然就荒谬绝伦。社会现实有着自己的逻辑,许多时候正是不以人的意志为转移的。但是,理由的多元恰恰使理由变得毫无意义——一个随心所欲者的理由有什么意义?理由一旦离开原则,其实质不是错误就是托辞。正在这里,人,一个人发自内心的选择就变得至关紧要。所有的分野都从这里出发,而与理由无关。李腊梅的价值就在这时凸现无疑。面对唾手可得的60万元支票,她说:在这个世界上,不是什么东西都可以用钱买得到的!说得何等之好啊,说得落地有声,说得绕梁三日,抵得上一本今日的《警世恒言》!既然如此,肖艳华的嫁给有钱老头,冷勇生的抛妻别女,不管有天大的理由,不犹如粪土一般了么?略嫌遗憾的是,冷勇生最后不是在美女拥怀的花园别墅中领悟到这一点的。他的再次“沦落”为拉平板车的命运,却是因为又没了钱,痛快固然痛快——这样的人就得让他吃苦去,不少观众一边鼓掌一边恨恨地说——未免太便宜了他。

《春夏秋冬》的成功演出,再次证明话剧若想征服观众,必须源自与观众的休戚与共……包括生活、体验与情感。另一方面,《春夏秋冬》在总体构想,表、导演的基本风格设定,舞美灯光调度等方面,尽可能借鉴现代话剧的理念和手法,作品的形态具有相当的现代感,这不仅有利于艺术表现,也有益于吸引青年观众。新时期以来,对话剧的各种实验性尝试,极大地开拓和丰富了话剧施展身手的空间,现在是让这样的成果,在丰饶的现实土壤上开花结果的时候了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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